(题图:克里姆特与蒙德里安)
(1)
近一个月来购得不少好书,每晚睡前不免大快朵颐一番。只是每回翻开饮水词,扑面而来就是一句“柳烟丝一把”。这也许的确不是偶然,窗外的确是柳烟弥漫的季节了。
这季节变换如此之快,与我迟滞的神经极不相称。我大概是典型的粘液质,粘得化不开。不久前还在追悔去年连翘花开时没有拍几张照片,今年的连翘却早已开花;昨日忽而想起去年冬天时一只麻雀在阳台的积雪上留下的脚印,而待我反应过来时,一群麻雀早已躲进树丛中,留下我一人站在阳台上发呆。
发呆自然是一种享受,这大概如同饮酒。只是我自知时间有限,故而只能小酌,不可酩酊。也罢,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信然。
(2)
诗集中常有后人注释,这总令我生疑。难道诗是可以被注解的吗?当然,这样讲过于广泛,因为很多完全不同的东西,都恰好被人们称作“诗”。比如,王维的诗与艾略特的诗,在我看来除了都被人们称作“诗”以外,几乎再无相似之处了。艾略特的学院派风格的确需要注释,需要长篇累牍的注释,这我完全同意。但若对王摩诘也如此大肆注释索隐一番,只会叫人兴味索然。在王摩诘的辋川之下,理性和逻辑是不受欢迎的怪物。在自然的神性面前我们最好保持谦卑。
其实,不同艺术门类之间的相似性经常超出我们直觉地预料。比如川端康成与武满彻,比如勋伯格与康定斯基,比如德彪西与马拉美。
(3)
说到音乐,最近花了两周时间将马勒复习了一遍。说是复习,也无非走马观花而已。将他的交响曲从一到九听下来,对耳朵是一种考验,对神经更是。幸亏布列兹的冷静,否则听完之后神经崩溃也未可知。
在马勒交响曲的无数版本中,我目前仍然最欣赏布列兹。在他的指挥棒下,马勒完全是一番现代派的模样,甚至让人想起蒙德里安的线条和方块,而不是克里姆特般情欲与梦魇的交织。
当然,除布列兹之外,好录音还有很多,只是各有侧重。总体而言,美国乐团常常一丝不苟,书卷气十足,谨慎有余但不够洒脱。相比之下德奥乐团就要好很多。柏林爱乐与维也纳爱乐的声音,其精妙之处的确无法形容。当然,指挥才是决定性的因素。指挥大师们自有其看门绝技,让人叹为观止。阿巴多的细节,拉特的线条,格吉耶夫的结构,各尽其妙。
(4)
最后推荐一段音乐。苏联作曲家格里埃尔的《花腔女高音协奏曲》【点此下载】。作曲家的苏联背景总让我想起普罗科菲耶夫或者肖斯塔科维奇一般的冷隽。但是这部作品却是十足的十九世纪风味:首乐章无法不让人想起拉赫玛尼诺夫的练声曲,而末乐章则完全是西欧浪漫派的情趣。更令人激赏的是首乐章的气氛,与我此时的心境如此相合。正是,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看来,“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这绝非戏言。
(5)
注:为了响应各种部各种委各种总局的号召,本文避免使用任何外文称呼。如有造成不便还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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